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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谢乐]谢老板的包子铺(十~十四)

  • 每次听这个BGM就想起开篇在乐府,老爹那句娶个偃甲娘子(妈耶你醒醒


(十)

甘蓝野莓红石榴,紫苏茭白艳山姜——鲜脆又张扬的色彩哗啦啦展开去,顺着河道一路流到拐弯的地方,好像把一整个盛夏的山头都搬到了窄窄的河渠当中,铺张又放肆。

山鬼带着精怪来镇上长见识,才变成人形的狸和刺猬头一回来到人间,哪里见过人世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,眼睛都快贴到那些盛着瓜果点心的船上,又被山鬼老爷子一拉,又给拽了回来。

坐也坐不稳的羊角辫小孩儿被拽得在细细的船上滚了一圈,周围的人只当是这个老头的孙子,乐得哈哈大笑。

河伯带着它的鱼子蟹孙,藏在小船的下面,一边偷吃掉进水里的果子,一边与山鬼打腹语说悄悄话。

“前些日子黄皮子下了山,偷了好些鸡啊鸭啊,吃光了便往我这儿一扔——嘿,脏,晦气!”

山鬼呸了一声,他跟河伯上百年的交情,斗嘴也斗了上百年,总也没个完的时候!“你天天泡水里洗澡,也不见得干净到哪儿去!”山鬼这里骂回去,还不忘笑呵呵冲旁边的大婶买了三条河鱼,啪地丢进船里面。

“你这回舍得从你那山洞里面钻出来,莫不是要来把那黄皮子逮回去吧?嘿,没用!早跑啦——哎哟哟哟!”河伯老头突然惊呼一声,“是哪个小混蛋伸爪子在老子这儿抓鱼?!”

山鬼纳闷,水底却没了这糟老头子的声音。

隔了一阵河伯才重新钻了回来,语气悻悻:“谢老板真是把这小调皮蛋宠上天——宠下河了!我这可是最后一次给谢老板面子了,绝对是最后一次——今天最后一次!”

“啥谢老板?”山神老爷子年纪大了,打腹语也听不清,一不留神就从嘴上问了出来。

对面船上卖花束的小姑娘哎呀了一声:“你找包子铺的谢老板?顺着河到底便是啦!”

河伯于是在河底笑他出丑:“老东西,耳朵也不中用!”

山鬼还没来得及回嘴,就被身边化了人形的狸拽着,嚷了起来:“我要吃吃吃吃包子!”

 

好好好,吃包子,吃包子。

山鬼一大把年纪,白胡子都长到肚脐了,最受不得小辈拽袖子撒娇。

于是便顺着河水,在窄窄的河道里穿过姹紫嫣红的果蔬香气,正好鼻端飘来一股暖融融的葱油香,山鬼抬头一看,半旧不新的幡旗写着大大几个字:谢记包子铺——是这儿了!

 

(十一)

谢老板这会儿正在灶台里面忙里忙外。刚才乐无异溜到外面伸爪子去抓鱼,要不是被他看到,保不齐就翻进河里,吓得谢老板一身冷汗,把这调皮蛋拎起来放回去,结果这边的包子差点也蒸过头!

狸子变的小丫头一走到铺子里,就看到趴在逍遥椅里面懒洋洋打瞌睡的猫,“呀”了一声伸着手便要去摸。

谁知还没靠近,那看似睡得香的猫抖了抖胡须,一扭身就站了起来,跃到橱柜上,换了个地方继续打它的瞌睡。

谢衣听到声音,转身看到一老两少,都是镇上没见过的生面孔,显然是今天过来赶大集的。

年纪轻的那个丫头扎着两个稀疏的小辫,也不看包子,指着他旁边的小无异,不利索地念:“猫——”

小丫头一双细长的吊梢眼,尖尖的鼻头,显然是个才有人形,说话都还不利索的狸。

小妖精也不是什么稀罕物,谢老板见怪不怪,和气地问:“老爷子要什么包子?”

山鬼的目光却被那只猫给吸引,直到谢老板问了第二遍,才转过脸去,啊了一声:“那就五个素菜包子,五个芝麻包子吧——老板,你这只看铺子的猫还不错呀。”

谢衣顺着目光看过去,看到在柜子边毛茸茸的一个屁股。

他还没说话,却见这驼背的山野老头伸手飞快一抓,竟然把它的后颈给拎了起来,提在手里好生打量!

“喵——”

虽说乐无异仍是只小猫,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,可不是随随便便两根手指就揪得起来的!这会儿被陌生人惊扰好梦,又怕又怒,蹬起腿就往这个人脸上踢过去。

“哎哟哟——这个小鬼头,年纪不大点劲儿不小,竟敢冲老头我招呼!”

山鬼哇呀叫着躲闪,手里的猫已经被铺子老板拎了过去。

“对不住,这只猫不听话,平常都见谁抓谁。”谢老板拍了一下小猫屁股,作势好好教训了一通,这只猫倒也像知错似的,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便钻到一边去了。

“老板,这么不听话的猫,怕不是家养的吧?”老头像是一点不着恼,乐呵呵地追问。

谢衣洗了手,答道:“春天里捡的。”

他正擦干净手给他身边的小丫头装包子,听老头叹了一句“难怪”,似乎话里有话,遂问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

山鬼呵呵一笑,神神秘秘问道:“老板,这猫是不是脖子上有一根红线,上面套着一把小小的金锁?我没记错,上面还应有个名字才对!”

谢衣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,疑惑道:“老丈如何得知?”

“乐家一氏,是也不是?”山鬼见他神情,知道自己必定是没说错了,一捋白胡子:“自然是认得!——可惜老头子我年纪大了,倒记不起名字是什么——这猫啊,原也不是我的,不过是我一位老友家的。找了这么些日子,不想它竟然跑到这个镇上来了!”

谢老板一愣,旋即恍悟:难怪在镇上找不到它的主人,原来这只猫压根就不是镇子上的!想必是开春那些日子寒冷,不知怎么溜到了此地。

山鬼笑眯眯地看着他:“这些日子倒真是麻烦谢老板了。这猫儿向来不听话,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,回头带回去,我那老友一定会重重酬谢。”

——当初把它捡回家,想尽办法要送到别人那儿去;后来它陪了自己小半年,谢衣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情:这只猫,原本只是他救了下来,却并不是他的。

如今找到主人家。别人家的猫,自然就得还给人家。

谢衣沉默半晌,摇头道:“不过救一条命,何须酬谢。至于无异……至于这只猫原本也并不……”

“谢老板莫要推辞——”山鬼拉长调子,“我那老友家缠万贯,你收留他的爱子——啊不爱猫,他给的酬谢能抵你卖三年的包子哩!”

谢衣还没来得及说话,便觉得脚边一热。

他低头一看,小无异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脚边,恶狠狠冲着老头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,显见是不高兴得很——仿佛眼前这个糟老头子不是什么买包子的客人,而是个卖小孩的歹人!

山鬼一见这样,叉腰道:“嘿呀,脾气还大!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拎回去?到时候有你……”

谁知话还没说完,这只猫儿却猛地拱起背来,龇着牙恶狠狠呜呀一声,喉咙里呼呼打鸣,往日圆溜溜的眼睛竖了起来,瞪着眼前的老头。

莫说谢衣吓了一跳,这副威胁姿态竟然让面前的山鬼也悻悻闭嘴。

谢衣还没想好如何回复这老头子,便见乐无异退了几步,一转身便窜上了房梁去,再也不肯露面了。

 

(十二)

赶集的日子最是热闹,谢老板的包子铺前面人来人往,镇子上不少人都亲眼见着了这件事。不消两天,镇上的人都知道谢老板果然捡了一只招财进宝猫——这猫的原主人那可是家缠万贯,随手一个酬谢,都能抵三年包子!——这是啥意思?

大伙儿一琢磨:咱就算谢老板一天卖一百二十个包子,按肉包子的价格来算,那就是一天挣六百文,一、二、三,三年!那不得有六七十两银锭?!

嗬,这区区一只虎皮小花猫,竟然能抵上大官的一年的进项!

月亮桥上看相的孙老太生意一下子好得不得了——你看,人家孙半仙说是富贵猫,果真就招财进宝了不是!

彼涨此消,大伙瞧着谢老板家的那只猫都眼热,难免冒出些酸言酸语说谢老板是等着那户主人送钱。

倒是邻家阿公识人清,听见这话便跺着拐杖喝道:全是胡言乱语,谢老板岂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!——要真是这么斤斤计较,他早不养这猫了——你们可不知道这猫多能吃!

谢老板哭笑不得,回头摸着小无异的脑袋:“你瞧,待会儿镇上的人都该知道你每天偷包子吃了。”

小无异这几天都悒悒不乐,当做没听到,毛茸茸一团也不怕热着别人,拱到谢老板香喷喷的怀里去,团成一个虎皮花糕,哼唧一声不挪窝了。

谢衣于是摸摸它顺滑的毛发,也不再说话了。

 

谢老板这边呢,倒也不是谁都和他一条心。比方说火炉肚子里的小鬼们,听了几天风声都知道这只讨厌的猫马上就得滚蛋,倒有几分欢喜。

谁知道谢老板如今卖起包子来却没什么笑容了,让它们也只得面面相觑,在炉子里嘀咕:“谢老板为什么不笑了?”

 “莫非是因为要把那只猫送走?”

“那只猫有什么稀罕,还吃那么多!”最小的小鬼可不乐意得很。

“而且还不会生火哩!”

话还没说完,谢衣已经蹲下来,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它们的对话:“打烊了。”

“还——还没到时间呢!”

“没客,今日提前打烊。”

谢老板落了锁的时候,乐无异也乖乖从房梁上跳下来,在他腿边转了两圈。

谢衣蹲下来把它抱起来——如今的乐无异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趴在谢衣的肩上啦,那非得把谢老板压塌不可。

灶头小鬼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从炉子里面出来,排成一排,灰溜溜跟在谢老板后面,在小镇河边的青石路上留下一串细细闪光的炭灰。

 

(十三)

就这么走到家门口,谢衣忽见前几天那个老头站在自家门外,拿把大蒲扇晃啊晃,显然已经静候多时了。

乐无异一见此人,浑身都绷了起来,呲溜一声——也不知武艺何等高强,一下便跳上墙,跑到屋子里面去不肯见人了。

老头似乎也不意外它这番举止,冲还没反应过来的谢老板呵呵一笑:“包老板,咱又见面了。上回匆忙,没说个明白,让人见笑了。”

谢衣咳了一声:“老丈,谢某姓谢,卖包子,但不姓包。”

“差不多嘛,差不多。”山鬼自不知姓氏于人重要,一点不脸红,嘿嘿笑了笑。

“老丈请进。”门口说话也不是待客之道,谢衣开了门请人进屋,这老头倒也不客气,进了门便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,等谢衣端来淡茶。

“山野之人无名无姓,叫老头子我一声山伯就行。”

“山伯来访,只有些粗茶,招待不周了。”

谢衣心中带着疑惑坐下来,此人衣着简陋,所说什么万贯富贵人家莫不是诓骗?但又不知此人究竟看中乐无异哪一点,莫非还真当无异是招财进宝猫不成?

他想到这里,疑惑又转为好笑,与山伯寒暄片刻,这老头子总算舍得进入正题:“不知上回我说的事情,谢老板考虑得如何了?”

谢衣听他说起此事,不动声色喝了口茶,装作不知:“上回匆匆忙忙,不知山伯说的又是何事?”

山伯道:“年轻人何必与我这老头绕弯子!”

“俗务繁忙,实是记不住。”

“谢老板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。实不相瞒,这猫乃是我老友至为珍爱的心头宝。开春时候因为一点小事遭我老友罚了一顿,便溜了出来。我老友这大半年一直在找它,人都瘦了一圈,用心急如焚来形容都不为过——谁成想它自个儿竟然跑了这么远!幸好老头我来到这个镇上,无心插柳,倒是叫我给找着了!”

他呷了一口茶,看着谢衣沉默不语的侧脸,继续说道:“我那天看到这猫圆圆滚滚,脾气见长,想来谢老板待它定然也是极为上心——只是……谢老板善心之人,既然能收留一只路边的猫,莫非还不能体会我那老友痛失爱宠的心情?”

山伯此言一出,谢衣顿时回想起前些日子这小混蛋溜走的时候,自己如何焦急不安,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心来。

“谢老板是明事理的人。”山伯咳了两声,“更何况,不知谢老板有没有想到这一层:我那老友家境殷实,这猫从小便没受过丁点委屈,吃的用的睡的,一应都是最好的。谢老板纵然喜爱它,终究力有未逮,这草席褥窝如何抵得上高床软枕呢?老头子话虽然不好听,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”

谢衣正想说它不睡草窝,与自己一起睡在床上,便想自己这床也不算什么金铺银塌,实在没什么好争辩的,咽下话去:“山伯所说都在理,谢某明白。”

山伯见他脸色,知道时机成熟,便把话递了过来:“那么,今日我便想,是不是……?”

他随即又呵呵笑了笑:“酬谢的事,谢老板不必担忧。我暂将此物押在这里,明天便自有人将谢礼送上门来。”

他说罢,掏出一个碧绿翡翠佩来。

谢衣扫了一眼,他不通玉石宝器,也看得出这玉佩清光盈盈,镇上那小小珠宝铺里面的陈设与它不可同日而语。

他抿了一口茶,却发现茶水已经凉掉,只得放下杯子道:“山伯莫要误会,谢某不取分文。至于无异——至于猫,今日……”

他只觉口舌沉重,好似说话力气被偷走一半,顿了一阵,正要继续说下去,却见无异从门后蹿了过来。

山伯也“咦”了一声,嘀咕道:“可算舍得露面了!”

它这回倒是不躲着外人,连扑带滚似的跑过来,压根不看山伯一眼,直愣愣跳上谢衣膝盖,睁着一双琥珀一样的眼,眨也不眨地盯着谢衣的脸不放了。

若说是几个月前,小小一张脸上露出这个表情倒还有些可怜巴巴;如今长大了一圈,脸圆圆的,眼睛也圆圆的,这副模样怎么看都透着股傻乎乎的劲头。

谢老板却笑不出,也不像以往一样伸手抱住他,一人一猫你不动我不动地僵了半晌,谢衣心下有了决断,抬头道:“今日天色已晚,无异如何安排,不妨明日再说——山伯要是不嫌弃,不如今夜先歇在此地?”

山伯思忖,这番要求也算合理。他便不再坚持立即带走乐无异,但自然也没歇在谢衣这儿,应允明日再来之后便连饭也不留下来吃,干脆利落地告辞了。

 

谢衣送走他,回头见乐无异仍然一动不动盯着自己。他去堂屋,便跟到堂屋,他去厨房,便跟到厨房,跟月亮桥下卖的黏糊糊的小糖人一个样——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,便不让你安生。

谢老板把晚饭蒸下了锅,回卧室换了衣服,它仍然还在脚边打转。

谢衣只得蹲下来问:“那山伯所说,都是实话吧?”——否则以无异这脾气,早该冲出来把人赶走了。

乐无异闷着不动。

“那,无异真的这么不愿意回去?”

这回伸了个爪子拉他的衣角。

谢衣无奈摇摇头,问道:“起初是你自己跑到我的铺子里面来,莫名其妙便诓骗我把你抱回了家——这不是我瞎编吧?”

眼前的小猫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。

谢衣将它举起来,放到与财神并高的五斗橱上,低声道:“无异,你若是有一天想离开,就像上回那样,我不拦你,我也拦不住你。”

它偏头看了看谢衣,像是在为当初的行为道歉似的,伸舌头讨好地舔了舔谢老板还沾了点面粉的手背。

谢衣挠了挠它暖呼呼的颈窝,继续说道:“你若是不想离开——就像你当初赖在这儿哪儿也不肯去一样……我也不会将你送走。”

“你不是玩物,更不是死物。我没办法控制你,”谢衣停了停,温声道,“任何人也不能。”

 

(十四)

中夜闷热,黑云腾腾,没过多久,总算噼里啪啦下起一场暴雨来,把地下积攒小半月的暑气全部蒸了出来。

谢衣觉得自己似乎一夜没有好眠,断断续续总是在做梦,一会儿泰山崩于前,一会儿橘猫压于顶,再一忽而好似又有巨石当啷滚落,逃脱不得。

 

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,外面的雨已经停了。他不知子丑寅卯,只觉浑身鬼压床似的沉甸甸,几乎没办法呼吸。

脑子里还一片混沌,谢衣睁了睁眼,见已有金色天光透进来,便又闭上眼。正想翻个身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,又睁开眼来,盯着头顶的蚊帐愣了一阵,猛然清醒过来,倒吸一口凉气——

他身上,好似真的趴了个什么东西!

谢衣一下子睡意全消,浑身吓出冷汗,低头往下一瞅,竟然是个大活人!

他借着清晨天光仔细一看——不得了,居然还是个赤裸着背脊的少年郎!

难怪他一晚上没睡好!

那这个——这个——这个压床的鬼是什么时候进来的?

谢衣赶紧坐起来。他这儿一动,对方便跟着咕噜噜从他胸膛滑了下去,从散乱的褐色头发中赫然露出半张少年人的脸来!

谢衣不知道是该自己逃出去还是该把他扔出去,才清醒过来的脑仁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隐隐作痛。


而这压床小鬼,眼下清梦被搅,抓着被子颇为享受地咂咂嘴。

谢衣随即见他睫毛颤了颤,总算慢慢地睁开眼来。

 

然后一抬头,谢衣看到了他的眼睛,一双深金色的、半透明似的眼睛。

在哪儿见过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,谢衣喝问:“你是谁?”

对方眨眨眼,喉咙里含含糊糊咕哝了一声,好像还不大清醒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谢衣又问。

眼前的人仿佛没听明白他的话,有些莫名睁大眼睛地看着他。

莫非是贼?喝醉了的贼?

谢衣又觉得脑仁疼了起来:偷什么?他一个包子铺老板有什么好偷?

他心里突然一个咯噔,顾不上质问,扭头四下一看——乐无异不见了!

紧接着,他看到眼前的陌生少年抓了抓头发,然后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,蹦出一句:“……怎么变成人了?”

他抬头看着谢衣,小声地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那个……我就是无异啊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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