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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谢乐]谢老板的包子铺(三十四~三十五)

完结倒计时!还有一发就完了!(我狼来了很多次但这次保真)

无异节当然要搓糖块……默默凑个开仓大吉的热闹(。



(三十四)

过了半晌,谢衣才敢试探着叫一句“无异”。

原地的猫还是不吭声。

虽说世上的猫在人的眼里大抵没什么分别,可谢衣确实是认得他的。这就是无异,虽然好像没之前那么圆乎乎了,可终究不是山上的野猫,也不是其他地方溜来的猫妖,分明就是乐无异。一人一猫僵在原地,你瞪我、我瞪你,过了半盏茶功夫,谢衣总算试探性地问出一句话来:“无异……你、你回来——还是,你路过这里?”

这话大约不值一答。对面的猫闻言脑袋一扬,身子一转,施施然地走进了堂屋里面,然后留个屁股给他,竟然是转身坐下了。

这回毫无疑问是乐无异本人——本猫了。谢衣岂会不知道这是他生闷气的模样,可是又想不明白他生哪门子闷气。

谢衣只得跟进去蹲下来,将手伸到面前,放软姿态道:“你若是哪里不痛快,咬我一下?”

过半晌,那小猫咪半扭过头来,当真一嘴咬住他的手指,却又没露尖牙,只舍得轻轻衔住,舌头在手指上刮过去,柔软湿润的触感令谢衣没忍住笑,赶紧抿了抿唇生怕被发现,又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背,轻声道:“你能不能变作人形?——我许久没见着你了,很想你。”

猫扭过头来,眨巴眨巴眼睛看他,好像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假。

谢衣也冲他眨眨眼,又补充一句:“每天得想好几回,总担心哪一天忘了你长什么样。”

片刻过后,乐无异退了两步。就在谢衣以为他要溜走的时候,面前升起一道薄而悠长的雾气,烟雾散后,那个熟悉的少年终于再次出现在了眼前。

——这一回,仍然,是赤裸着的。

 

等谢衣给他找来衣服,乐无异缩到里间一层一层飞快穿好,谢衣上前替他将松垮垮的腰带系好,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人。

不知道乐无异是不是到了猫妖长个子的时候,分别近一年之后再见,身量比之前的成熟了,脸上的棱角更分明,以往藏不住的稚气褪去,浑身有了一股介于青葱少年与张扬青年之间的蓬勃,好似一株初发藤蔓,待到窗外孟夏新声时,便要茁壮地生长起来。

他们站在荫凉的屋里,屋檐外正是万木茵茵、麦秀风摇的立夏。谢衣静静看着他,一时只觉心中无限欢喜欣慰,又不知满腔的话应从何说起、从何问起。

乐无异却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,一副想要板着脸却又失败因而满面别扭的模样:“你……你盯着我干嘛?”

“我……”谢衣起了个头又不知如何回答,只微笑着摇摇头,“我没想你能来,实在、实在是……”

“谢老板是要成亲的人了!”乐无异腾地挤出这么一句来,不等谢衣疑惑,又憋着股劲儿道,“我来恭喜道贺!还不成么?”

一说起这茬,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换做气鼓鼓的赌气状,若是脸上有胡子,定也翘到天上去。

可你这是哪桩罪扣下来了?谢老板“啊”了一声,顿觉事情不简单,忙道:“我何时要成亲?我怎么不知道?我原本也不会答应方才那说媒的,更没有成亲的打算。”

乐无异挠了挠头,像是心里憋着点气儿,既没好意思撒出来,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——于是揪着眉头自顾自在屋里走了两圈,这才理清了轻重缓急,道:“我都把正经事给气忘了!我刚才本不是要来破坏你的姻缘,实在是这桩亲事内有隐情,你不能答应。”

谢衣困惑得很:“内有隐情?——你是说方才那媒婆?”

乐无异点头:“这事说来是我考虑不周——你还记得我临走前给你的那枚石头么?”

谢衣闻言,摸了摸脖子,从衣襟里扯出一根红线,下面坠着一枚小小的、碧绿通透的玉石,正是乐无异曾镇在谢衣家中、吸取土地灵脉的那枚蓬山古石。他把此物打磨光滑,在离开的时候留给了谢衣,说是好东西,能驱邪避祟、强身健体云云。谢衣本不相信这说辞,只觉得既然是乐无异留下的礼物,便系了条红绳随身戴上,也算是个念想。

这会儿乐无异见他规规矩矩、老老实实地贴身戴着,脸上故意绷着的表情松了松,呼撸了一把额前落下的头发,整理了一下思绪,这才将昨日至今的前因后果道出来。

原来乐无异昨天傍晚便回了镇上——至于这之前的事情,他避而不提,谢衣自也没有打断他——便在街上见到了那个媒婆。按乐无异的话来讲,那媒婆浑身有一股阴湿至极的妖气,让乐无异起了疑心,跟着她回去,竟听她跟当家的说,县里有家大户小姐称非咱这镇上的谢老板不嫁,她明日便去说媒,这谢老板真是好运道如何如何。

乐无异一听便觉其中有问题,来不及回谢衣家,转身连夜赶去县城,循着气味找到那户人家,半夜入了闺阁一探方知,原来那户小姐被一只蛇妖附了身。

谢衣听到妖气已经满脸讶然,等乐无异说出蛇妖二字,更是不由惊呼打断:“蛇妖附身?!”

乐无异问:“你前些日子可是去了县城?”见谢衣点头,他这才继续解释道,谢衣身上的那枚石头在洞天不算什么,可是这粗野山妖却稀罕得紧。必定是谢衣在县城的时候叫那蛇妖察觉,它修行低微,担心谢衣背后有高人,不敢硬抢,索性想了个阴损法子,附到那家小姐身上,表面假意成亲,暗地行偷窃之事,这才有了那什么“一见钟情”、“非君不嫁”的谎话。

乐无异逼蛇妖说出缘由,将它的原身打了出来、赶出府门。那小姐已陷入昏睡,所幸他去得及时,离魂未久,不至有性命之忧。办完这一切已是破晓,乐无异不敢惊动那户人家的人,又赶着时间阻拦媒婆,一路未做停歇,又是飞檐走壁、又是翻山越岭地跑了回来。他刚赶到谢衣家里,不早不晚,恰撞上方才媒婆说亲的那一幕。

他未曾料到还有众多乡邻来凑热闹,只怕越闹越大,情急之下只得使了个霸道的致眩术,让人短时失忆,只是回家之后少不得要头晕目眩一两天才能缓过来。

这一番话将来龙去脉交代一清,却留谢衣瞠目结舌,半晌不知应从哪句问起——可怜谢老板真是怀璧其罪,因自己间接让那素未谋面的小姐被妖怪伤了元气,又因乐无异此番操心奔波,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。

乐无异却不知道他心头想什么,只见他杵着不说话,先前的恼怨又蹭蹭窜起来,拔腿便做出要离开的模样:“总之这件事情摆平了,那姑娘自个儿并不认识你,这门亲事自然就算了——至于别的女子,谢老板爱跟谁成亲就成吧!”

这口吻像是揣着什么话要来兴师问罪似的,这会儿连“谢老板”这称呼都冒出来,谢衣忙拦住他道:“这是做什么?好不容易来了,却又急着走?”

乐无异似乎也并非当真要走,停了脚步却不答话。

“刚刚还好端端的,这又是怎么了?——你回家大半年了,音信全无,是不是受了什么罚?有没有挨打?这次出来,该不会又犯了规矩?”

谢衣问了一连串,对面的人仍不做声。

“那,那总该累了吧?一路奔波,又一夜没睡,” 谢老板真是心思可恶的生意人,深谙何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又熟知自家这只猫儿的品性,当即放柔声音,先换了话题哄劝道,“我去做些吃的,你在这里等我,好么?”

乐无异藏在鬓发里的耳朵一动,不知是因为有吃的,还是因为此刻的谢衣格外温柔——他的神色显出两分无理取闹之后得到抚慰的挣扎来,半晌才几不可见地屈尊点了一下头。

 

谢衣临时做了他喜欢的蒸鱼,又生怕仙家规矩严,准备了两个净素上桌。

他叫乐无异吃饭的时候,见那洞府仙猫正无精打采坐在院子里的矮石墩上,初夏晚春的阳光好似把他整个人都晒蔫了似的,直教人想给他那簇头发洒点水。

听到谢衣叫吃饭,他倒是乖乖坐上饭桌,飞快啃了四个肉包子,现杀的蒸鱼也被他一个人理得剩下一个光溜溜的骨头架,清清白白地躺在盘子里。

以往吃饭,乐无异总是嘀嘀咕咕没个清净,这回却是食不言得很,刷刷刷刨碗底的米饭,就连谢衣主动问他,也是三五个字地敷衍回答了——“这趟出门,家里都知道么?”“知道。”“他们罚你了没?”“没太罚。”“一路有没有遇到危险?”“不曾。”“菜合胃口么?”“嗯。”

谢衣念及乐无异这一夜来回去县城十几里路,又要跟那蛇妖纠缠,想必极是辛苦疲倦,因此也不计较他这态度,见对面的人吃得差不多了,道:“这两天累坏了吧?待会儿先去洗个澡,好好睡一觉。”

乐无异抬头扫了他一眼,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,支吾道:“你家……我、我能睡么……”

谢衣故作诧异道:“睡了小一年没见你问,这会儿倒想起客套了。”

乐无异又不吱声了。

谢衣本是满心疑惑,这会儿他人就在眼前,早已放心许多,摇头道:“罢了,你若对我有什么脾气,吃饱睡足再撒火也不迟。”

他说完这话,刚站起身收拾碗筷,便听对面一声半是委屈又半带惭愧的蚊子嗡嗡:“师父……”

分明是自个儿心头不痛快撒气,这会儿却比谁都委屈似的,谢衣只觉去年那只怪脾气的小猫咪又回来了,面上刚露出笑意,却在看到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之后,心中窜起一股夹杂着怀念与爱意的涩然。他轻轻叹口气,既说笑又半认真地回道:“难为你还记得这句师父。我以为你回了高门大院,我这乡野俗人便不作数了。”

“我——我记得的!”乐无异闻言有些急了,想拽谢衣的衣袖,见他拿着碗碟避开了,索性一把抢过去自己端在手里,“你听我说,我当然记得!我、我没说不作数……”

“你若有难处,不能认我这个师父也不碍事。你还能回到这里,已是天大的惊喜,我怎会为难你?”谢衣看看他,又看看他手里的碗盘,无奈摇摇头,把那一摞摇摇晃晃的碗碟夺回来,“再说了,即便不当徒弟,又不是杂役小工,做什么要跟谢老板抢着洗碗?”

——这是把乐无异去年为拜师而驳斥他的那句“又不是杂役小工,做什么要叫谢老板”还回去了。乐无异一听,这回是真急了,拉着他噼里啪啦一股脑道:“我、我没有难处,没有不认你!是我不好,是我一时小器,我也不想叫你谢老板,还当你是师父的……师父就师父,也没什么不好,你别生气……”

迎上谢衣惊讶的目光,乐无异猛地住了嘴,又挠挠头,一副把事情办砸的郁闷模样,抢回那摞可怜的碗盘闷头就往外走:“我、我去洗碗!”

 

(三十五)

碗,总算是让乐大猫妖如愿洗了,紧接着他又被谢衣催着洗了澡,回到屋里的时候见谢衣坐在桌前,面前摊开一本旧账册,左手边算盘右手边笔墨,正在低头盘账。

乐无异本就带着心事,又想起自己方才在谢衣面前一番词不达意的胡闹,心中越发不是滋味,索性起身出去,逗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好过跟他同处一室。

谁知还没跨出门,便听谢衣问:“怎么了?”

乐无异支吾道:“我、我去院子看看,不打扰你。”

“何来打扰?”谢衣抬起头,看他衣服穿得规规矩矩,露出一丝笑意来,“天下岂有师父在这儿坐着忙活,徒弟出去遛弯的道理?”

这话说得巧,乐无异听出原意,只得磨蹭到桌子面前,左看右看,会做的也只有研墨。谢衣冲他面前的条凳抬抬下巴,见乐无异听话坐下了,这才又低头继续对账。

乐无异研墨无聊,伸着脖子看了看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,道:“这账本看起来费眼,不如歇一阵。”

谢衣先是把手里几个蝇头小字写完,这才挑眉道:“我不看,还有谁来看?”

乐无异张了张嘴。这账本上来龙去脉进存结算他一窍不通,除了嘴上说两句,的确帮不上什么忙。

一念到此,他方才的失落又涌上心头,小声咕哝道:“那媒婆说得没错,师父一人打理铺子里里外外,早应该娶妻成亲了。以后有人一起帮衬,也是好的。”

谢衣正满脑子三下五除二四去五进一,不防眼前的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深刻的人生哲理,如遭当头棒喝,呛得他背身咳了半晌,顺过气来才问:“这、这话又是谁教你的?”

面对自家师父的质问,乐无异仍是一脸低迷不振,嗫喏道:“没人教我。你们做人讲究成家立业,这道理我懂。”

理是这么说不错,可这道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家徒弟来教,更轮不上一只猫妖来教!谢老板缓了一阵心情,扶额道:“这事我不着急,怎么还劳你还惦记上了,岂非做徒弟太过清闲?需得着我给你找点事么?”

这本是一句就此揭过的玩笑话,谁知乐无异想了一阵,却认真道:“师父有朝一日娶了亲,与心上人过日子、卖包子,到时候哪里还需要我这一个外人在这儿煞风景?只怕日后你——你嫌弃我添乱、多事还来不及。”

谢衣愣了一瞬,随即只觉太阳穴一跳。

——他总算明白哪儿不对劲了。


这小徒弟打从今天冒出来起,话里话外夹枪带棒,三句不离自己要成亲。起先谢衣还以为是那媒婆上门的缘故,现在误会解除他却仍抓着这一点不放,反而像是已经一口咬定了这件事。

谢衣心生怀疑,只道他是在街上听了风言风语,索性搁了笔,合上账本,正色问:“那你说,我与谁成亲?”

“……自然是与你心仪的女子成亲。”乐无异扭过头去,闷声道,“师父喜欢哪家女子自然自己最清楚,何必来问我?”

不——等等,我不清楚——我真得问你。

谢衣满头官司,又揉了揉额头,耐心问:“……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有心仪的女子?劳烦无异为我解惑,究竟是哪家女子不知不觉被我相中了?”

见乐无异只低头不答话,仿佛认定自己这会儿是在装模作样,谢衣叹口气,重申清白道:“无异,我压根没有成亲的念头。上门说媒的都是族亲成天乱点谱,我发愁如何推拒还来不及,哪里想过要成亲?况且你在我心中,何曾是外人?故意气我倒也罢了,若你真这么想,却是令人寒心……”

听他说这话,乐无异忽地转过头来,被点着似的满脸愤然委屈,一股脑道:“师父分明早有喜欢的人!还仰慕已久、立时就要提亲!这都是你亲口跟山鬼说的!为何现在又要诓我呢?”

“我什么……”

“——你连山鬼老头子都肯说心里话,却始终要瞒着我,说到这地步都还不肯承认,还说我不是外人,究竟是谁该寒心……”

“无异,你等……”

“我原想说服自己,我也不逼你嫁给我了,只要你还愿意做我师父便足够了。可我想来想去,怕你不认我,或是收了别人做徒弟,更怕你成了家、找了媳妇,未来那劳什子师娘不准我进门、把我一拎就丢出去……反正、反正你就当我是妖怪、嫌我是异类,未来跟别人成亲,一定头一个把我赶出去……”

无数口黑锅哐哐哐从房梁屋檐落下来,砸得谢衣头晕脑胀两眼一抹黑,他赶紧一把拽住乐无异的手腕,打断他道:“没有师娘,也没有人赶你出去。”

乐无异被他拉着手腕,又没能挣开,自顾自气得嘴巴撅成一朵喇叭花,活似这会儿天底下的人类都是坏人,眼前这卖包子的谢老板更是坏透顶,而他便是天底下最委屈最伤心的一只猫,十个胖包子也换不回一颗原谅的心了。

这幅模样实在叫人可怜又可爱,谢衣先是哭笑不得,却又像咽了一盏初夏时节的青梅酒——从舌尖齿缝到脾脏百骸,都被咕咚咕咚冒泡的梅子汁裹在一处,肝肠被清冽的情丝揉做千百个结。谢衣将桌上的笔墨全推到一边,道:“无异,你看着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无异。”

听出自家师父带上了极罕见的命令语气,使性子的猫妖总算慢慢扭过头来,眼眶红的,鼻头也泛红,嘴巴还不忘撅着——总之这会儿不像什么招财进宝富贵麒麟猫,更不像方外洞天、出身豪门的一代名猫了。

“无异,没有师娘,也没有其他徒弟。”谢衣看着他,待眼前的人终于目光游移地看向自己的时候,才一字一顿道,“我只有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乐无异先是神情一懵,接着眼珠一颤,撅起的嘴巴傻愣愣张了一半,半晌才颤声发出一个音节:“……啊?”

谢衣认真道:“我从未将你当做异类,更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。无论什么时候,我都不会不认你,更不会把你拒之门外。”

“可、可是……”

“……刚刚那些胡话,都是山鬼告诉你的?”

乐无异不吱声。

“所以你便急火火又想方设法跑回来了?”

乐无异被他一追问,只觉浑身都被看穿似的害臊,谢衣的目光落在脸上更如火灼,他只得硬着头皮,几不可闻地“唔”了一声。

“那次他路过这里,恰遇上有人来说媒。你知道山神他老人家好奇心重,我的确跟他说过这些话,却留了一句话不曾告诉他,自然也不敢告诉你——我并非有意隐瞒,只是去年你离开得匆忙,加之你那时并不通晓人情世故,我实在怕贸然开口,凭白耽误你日后一生,叫你往后厌我怨我。”

“那——那究竟是什么话?”乐无异目不转睛地看着谢衣,磕磕巴巴追问了一句。

“我跟山鬼说的原话是‘我确有仰慕已久的心仪之人’,不知怎么便讹传成了‘心仪的女子’。”谢衣笑了笑,只看着乐无异那双圆溜溜的眼睛,柔声道,“心仪之人不假,可却不是女子。至少我说这心仪之人的时候,满心想的,唯有你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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